空荡的偏殿静默一瞬。
萧言述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他想过程知沁会是苗疆族人，却从未想过，她竟是传说中的苗疆圣女？
萧言述脸色发白，不由得回想起程知沁曾经提到过的只言片语，只是那时，他从未深思过。
阮南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，接着说道：“若是不愿，就罢了。”
“该为你解答的我已经说完了，你的余毒已清，性命已无大碍，大祭司已经下令，你必须要离开了。”
萧言述反应了一会，才想起阮南珠口中的大祭司，应当就是刚才对他下逐客令之人。
他扶着床沿，慢慢攥紧了手，语意坚决：“不，我不会走的。”
阮南珠略一低头，轻轻勾了勾唇角：“别怪我没提醒你，这可是苗疆，她一句话就可以决断你的生死。”
萧言述紧盯着面前的阮南珠：“说了这么多，你是什么人？”
只要能见到程知沁，他根本无所谓生死，否则也不会孤身一人来到苗疆。
阮南珠循循善诱：“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，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各取所需就可以了。”
萧言述黑目沉凝着她，没有言语。
翌日一早。
程知沁便提上背篓上山去采炼制傀儡蛊所需的药草。
从晨光熹微到日落西山，程知沁才终于找齐。
下山的路上，白雪簌簌。
程知沁却忽然脚步一顿，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静立在不远处。
“……知沁。”萧言述低沉的嗓音带着眷恋和久别重逢的颤抖，身体比反应更快地迈出脚步，朝程知沁快步走去。
此刻的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，费了许多力气才能迈出脚步，怔怔地迎上去，思绪被一瞬间涌来的狂喜冲撞的杂乱无章。
程知沁错愕一瞬，眸光便冷淡下来，站定在他十步开外，冷声开口：“你若再靠近一步，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看到他的出现，程知沁忽然会意昨日师父为何会说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。
想来那日误闯毒林的汉人，便是萧言述了。
萧言述被程知沁冰冷的语气一刺：“知沁，你听我……”
“没什么好解释的。”程知沁一丝目光都不曾落在他身上，径直略过他离开。
萧言述刚一抬腿想要追上去，两个高大挺拔的护卫便齐齐挡在他身前，冰冷的目光压抑着山雨欲来。
仿佛只要程知沁一句话，他们便会当场杀了他。
可萧言述此刻的眼中却唯有程知沁一人。
“知沁，知沁！”他撕心裂肺地想要出声挽留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程知沁冷硬的背影一点点离开。
“混账，你也配如此称呼圣女？”护卫十一早就痛恨他入骨，见他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前来找程知沁，一时怒从心起。
一拳狠狠砸在萧言述脸上。
萧言述紧紧皱着眉，唇角洇出一丝血迹，被这一拳揍得直接倒在了地上。
他本就有旧伤在身，即便练过武此刻也根本不敌身为死士的护卫。
“滚，别脏了圣女走过的路。”两个护卫冷声警告，便转身离开。
冰冷的雪花薄薄覆了一层在萧言述身上，刺骨寒凉。
程知沁回到殿内，长长舒了口气。
所有的解释都抵不过沉重的现实，何必呢？
她原以为萧言述会知难而退，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，简单处理了下草药，就沉沉睡了过去。
雪夜无声，寒风萧瑟。
第二日一早。
程知沁推开门，却没想到萧言述竟直直跪在门外，积雪落了满肩。